超級星期二：特朗普的黑利隱憂　拜登的以色列難題

美國民主、共和兩黨各有15個州舉行初選的3月5日「超級星期二」（3月5日）並沒有帶來任何驚喜。特朗普（Donald Trump）幾乎橫掃所有州份，只在人口極少的佛蒙特州（Vermont）以輕微差距敗給了其最後對手黑利（Nikki Haley），可算是美中不足。

在黨內只有無名之輩陪跑的拜登（Joe Biden）也橫掃了美國本土上的15個州，只在人口不足5萬的美屬薩摩亞（American Samoa）的黨團會議敗給了一個據稱曾在蓋茨基金會工作的異類人物。由於這個「超級星期二」一如所料的沒有任何意外，這位叫Jason Palmer的人竟然出現在不少美國媒體的大選「懶人包」解說文章之中。

早在本年1月，大家看到共和黨各個初選候選人都大勢已去，人們早知道2024年的總統大選必然是特朗普對上拜登的兩老對決複賽。往後的各個初選也不斷在確認這個半數美國人都不想看到結局。而這次「超級星期二」也不例外。

黑利會否變成第三黨候選人？

在「兩老再戰」的定局中，第一個要問的問題就是黑利何時退選。根據最新的報道，黑利預計會在美國東岸時間3月6日上午10時宣布退選。

經過過去一個多月的演變，黑利已經由避免批評特朗普，演化成力數特朗普不是的人物。在「超級星期二」的前一天，她甚至指責特朗普「完全精神錯亂」，為了選舉利益而阻止國會通過收緊美墨邊境移民管制的立法。此等說詞，如果人們不知道，還可能以為黑利是個民主黨。

（按：在綑綁烏克蘭撥款之後，國會參議院已經通過了美國近40年未見的邊境管制法案，但特朗普為保留邊境移民議題用來攻擊拜登，施壓眾議院共和黨人不要將法案付諸表決。）

此前黑利已對其會否在退選後「歸隊」支持特朗普表示遲疑，最新消息也顯示黑利並不會在宣布退選後即時宣布支持特朗普。

而到3月8日，由政壇老手領軍的「無標籤黨」（No Labels）將會決定會否提名正副總統名單，以第三黨之勢投入選戰。黑利明顯是他們想要招攬的候選人之一。到底2024年是「兩老對決」，還是會加上一個如黑利般的有力候選人，本周將有初步答案。

黑利選民堅決「反特朗普」？

在共和黨的初選中，特朗普雖然以極大差距擊敗黑利，但共和黨內部竟然還有10％至30％不等的選民繼續支持黑利，這無疑對特朗普在11月的大選選情構成隱憂。跟1月的初選不同，這些黑利選民心裏都清楚黑利連一絲勝選也沒有，因此其取態明顯是一種針對特朗普的抗議票。

回顧1月時，黑利對於特朗普的批評還停留在「擦邊球」的層級，與今天出言侮辱特朗普的級數相距甚遠。此刻還願意支持黑利的，就算不是「永不特朗普」（Never Trumpers）一派，也是對特朗普有高度抗拒的人。

由於特朗普的賣點從來都是個人風格，我們很難想像他能夠做些什麼來爭回這些選民的支持。

但美國總統選舉往往就是決定於邊緣選民的取向，只要這些人不出來投票，甚至將選票投往拜登，都有可能破壞特朗普重新入主白宮的大計。

在邊緣選民的難題上，拜登同特朗普竟然幾分同病相憐。

以巴立場衝擊拜登選情

雖然美國媒體不分立場都持續將大篇筆墨投注在拜登的「年齡問題」上，但大家可以想像到，年齡問題對投票取向的影響其實非常有限。一個以年齡為重要考慮的選民，不會因為特朗普比拜登年輕4歲而把選票轉投特朗普。拜登的年齡問題，最大可能只會讓部份民主黨選民失去投票意欲。然而，在大選中，選票上不只有總統選舉的選項，還有國會和地方議會及政府要職的選舉，選民反正也要去選站投票，在拜登名單上多劃一筆，只是舉手之勞。

能夠威脅拜登11月選情的，是對其力撐以色列立場不滿的選民。在上周的密歇根州（Michigan）初選，已經有高達13％選民（超過10萬人）以投出「不表態」（uncommitted）來表達不滿。

在這次「超級星期二」的投票中，雖然各州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組織，而且很多州份的初選也沒有同類選項，但在部份州份的民主黨初選結果中，我們都可以看到反對拜登挺以立場的民意聲勢。在明尼蘇達州（Minnesota），有接近19％選民投下了「不表態」，相當於超過4.5萬人；在北卡羅來納州（North Carolina），「沒有偏好」（No preference）的選項吸引了近13％選民，相當於8.8萬人；在麻省，「沒有偏好」則吸引到9.4%選民，相當於5.4萬人。

如果在未來幾個月拜登都未能改變挺以立場的話，由於這些選民明顯有懲罰拜登的意圖，即使他們在大選中全票投給民主黨人，也很大可能會在總統選項中不投拜登。

與特朗普的情況不同，拜登還是可以透過政策轉變和行動來挽回支持。3月10日即將來臨的穆斯林齋戒月就是一個明確的時間點。如果拜登能把握這個時間點壓迫以色列達成加沙停火，又或者作出懲罰以色列的行動（例如暫停武器輸送），都能有助拉回這些選民。

不過，成長於上世紀50至70年代的拜登，心中的以色列還是歷經納粹屠殺、四面被敵人包圍的猶太人避難所，要他公開與以色列割席，可能跟要求特朗普改變其性格一般困難。而且，與以色列割席本身，卻有可能引起美國親以色列的猶太政治勢力不滿。如何在反以同親以之間走一條可以兩面討好的中線，可能是目前拜登要面對的最大政治難題。

從這次「超級星期二」的整體結果來看，拜登和特朗普兩人都能輕易勝出初選，但他們之間的「兩老再戰」其實也是一場「兩弱相爭」。

撰文：葉德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