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清锋：阿富汗衝擊台灣 美軍倉皇撤退始亂終棄

在世界各地征戰無數的美軍，上週在阿富汗的夜色中遁逃，連阿富汗指揮官都不曉得美軍跑了；美軍這次溜走，是歷史的恥辱，沒有降旗儀式、沒有解釋、沒有交代，只說打了二十年太累了，一點都沒有大國的擔當與風範，在國際間做出錯誤的示範，怎麼向盟邦交代？幾萬名幫忙美軍的翻譯與阿富汗人可能都會被塔利班槍斃，阿富汗有美國這樣的「朋友」，還需要敵人嗎？

美軍在阿富汗倉皇撤退，很自然令人聯想到台灣的形勢：美國對待盟邦始亂終棄的態度令人心寒，抱了美國大腿二十年，阿富汗落得一無所有，最後只得到美軍悄然撤退，留下一片狼藉，等待被塔利班來接收全國。國安會前諮詢委員邱坤玄感慨地說：「老美主宰全世界這麼久，還是無法讓人信任。」

美軍為何無法拯救台灣

蔡英文政府一股腦把熱臉貼向美國，不惜將自己貶值成美中手裏的一張牌，甚至甘冒美中衝突的風險站上火線，置台灣於險境。而綠營輿論長期強調，美軍會來救台灣，形成台灣的民意，最近有民調顯示，不少台灣人仍對美軍援助存有希望：如果兩岸交火，美軍會來救台灣。

國安會前秘書長蘇起說，「美國人沒有辦法來救我們。起碼在戰爭發生後的一到兩個禮拜，美國來救台灣的可能性不高」。蘇起說，主要是地理的關係。「美國在太平洋，只有一艘在日本的航母『雷根號』，其他四到五艘都在美國西岸聖地牙哥，從聖地牙哥到台灣航行要二十一天」。蘇起說，假如台海發生戰爭，航母長途跋涉很容易就被大陸飛彈鎖定，所以美國開始思考如何降低對航母的依賴，增加對長程武器的使用，包括長程飛彈、轟炸機等。

「接下來的問題是美國要這些長程武器打什麼地方？打上海？還是打哪裏？如果打到大陸本土衝突會立刻升高，台灣第一個完蛋」。蘇起說，這並不是很簡單的問題，美國還在思考未來的作戰方式。

過去的美國總統對是否出兵援台從未給出明確的答案，那麼視中國為戰略競爭對手、對台灣問題關注度不斷提升的拜登政府會不會為台灣而戰？

蘇起指出，美軍已無心勞師動眾，也無力征戰各方，近日海地出現危局，總統遇刺後，海地要求美派兵保護基礎設施，便遭拜登政府拒絕，「美國現在無意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它的戰略是把力量留在將來對付大陸」。

綠營人士常夸夸其談台灣地理位置對美國海上經濟、運輸線及西太平洋防衛的重要性，美方絕不會坐視台灣落入中國的掌控。然而台灣就在大陸旁邊，永遠搬不走，中間只隔著平均一百八十公里的台灣海峽，解放軍戰機隨時就能兵臨城下，台灣縱使有美方的安全承諾，一旦台灣有難，遠水畢竟救不了近火，再看看阿富汗的下場，還有人會相信美國的承諾嗎？

七月六日，白宮國家安全會議印太事務協調總監坎貝爾(Kurt Campbell)曾表示：「我們支持強健的美台非官方關係，我們不支持台灣獨立，我們完全了解其需要小心處理。」這也是拜登政府上任以來，首度明確表態不支持台灣獨立。

坎貝爾當然不可能是即興之言，他的說法被認為是為美中峰會鋪路，同時不能排除美台唱雙簧，警告獨派不要在修憲議題上玩火，因為就在兩天前，國安會前秘書長、現任台灣日本關係協會會長邱義仁在“前總統”陳水扁主持的《有夢上水》廣播節目表示，台灣要宣布獨立，不是台灣人民自己可以決定，這說起來很殘酷，但這是現實，要考慮國際形勢和中國可能的作為。他也表示，「宣布台獨，現在不適當」，並坦言「美國根本就不贊成」。

台獨「美夢」被澆冷水

近十幾年台獨聲浪漸成台灣社會主流，獨派自恃有美日支持，動作越來越大，連制憲議題都搬上?面，過去特朗普態度曖昧，讓綠營有操作空間，使得很多人誤以為台獨這個遙遠的美夢有可能化為腳下的玫瑰，拜登上台後，又重新回到一中現實，如今坎貝爾打開天窗說亮話，澆了綠營一盆冷水，提醒民進黨不要躁進，同時也避免續施「切香腸」的踩紅線戰術。

台獨不可行，台灣人多半心裏有數。早在十六年前，“前總統”陳水扁第二任期，就曾經坦承要將國號改為台灣共和國，他做不到，因為支持執政黨的立委席次不到半數，縱使有此想法，客觀環境也做不到，「不能騙自己也不能騙別人，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事實上，現任“總統”蔡英文也沒有喊台灣獨立，她講的是「中華民國台灣」，將舊瓶裝新酒。「就是中華民國這塊招牌還保留」，親綠人士說：「但裏面的東西全部要換掉」。

美台並無邦交，但是從當年國民政府在大陸時代開始，美國就一直左右台灣島嶼的命運。根據史丹佛大學胡佛研究所研究員林孝庭的《台海、冷戰、蔣介石》所述，國府撤退來台後，蔣介石喊出「一年準備、二年反攻、三年掃蕩、五年成功」口號，偷偷進行反攻計劃，想利用毛澤東搞「大躍進」造成的動盪之際，在一九六二年的六月向福建發起攻擊，實現其「反攻大陸」的夢想，但這個「國光計劃」最終遭美方反對而不得不放棄。

台灣命運攸關大國利益

蘇起表示，這段殘酷的史實說明，台灣前途絕不是兩千三百萬人自己可以決定，而是由周圍的大國參與，甚至主導。原因很簡單，台灣的動向直接牽動它們的國家安危，甚至政權穩定，因此大國們必須參與。

在台灣欠缺疫苗這段時間，美日相繼援贈疫苗，就說明台灣的處境攸關大國利益。日本防衛大臣岸信夫近日接受美國媒體訪問時再度強調，台灣的和平穩定直接關係到日本的安全。岸信夫與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三月間會談時，確認在台灣發生突發事態將密切合作。他甚至說，今後有必要探討自衛隊能為將來支援台灣的美軍提供何種協助。美日可能聯手協防台灣，讓綠營大感振奮。研究日本學者指出，日本在提到協防台灣時，總是強調與美國一起密切合作，也就是說，日本是否行使「有限集體自衛權」最終取決於美國態度。

這又回到台海一旦爆發戰火，美國是否馳援的老問題。曾擔任參謀本部作戰次長室執行官的退役中將帥化民對此表示懷疑，他說美軍要支援台灣的話，「哪有那麼多兵員」？這位九六年國軍因應台海危機準備作戰的操盤手說，美在日駐軍二萬八，南韓也有近二萬，歐洲德國，到處都有美軍，當初打伊拉克時，還要徵召國民兵，受訓四個月，之後再送去做實彈攻防，換言之，至少要四到五個月才能出兵，出兵經過海上運輸、空中運輸，也要一個月，緩不濟急。

當然，美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John Blinken）在參議院外交委員會提名聽證會上表示，美國對台灣的承諾堅定且長期跨越黨派，不只確保台灣有能力自我防衛，也盼台灣在國際上扮演更大角色。奧斯汀在參議院軍事委員會提名聽證會上也指出，多年來美國對台灣的支持堅若磐石，也獲得跨黨派支持，他上任後會確保美方恪守承諾，支持台灣自我防衛能力。但有趣的是，布奧兩人的談話像是出自同一個腳本，異口同聲強調「台灣自我防衛」。言外之意是，台海若爆發戰事，美方會提供軍售給台灣，但別指望美國出兵，台灣得自立自強。

從伊拉克撤軍，到抽身阿富汗，一再深陷惡戰泥淖的美國，醒悟到那些它自己都無法結束的戰爭，進入戰略收縮，不得不調整「世界警察」的全球戰略觀。從奧巴馬總統時代開始，就逐步降低美軍出征海外，一度把美軍全數撤離伊拉克。特朗普上台後，強調「美國優先」，將重點放在保衛美國的核心利益上，縮減部隊征戰海外的意圖更加明顯。他直言，美軍的職責不是去解決很多人從未聽過的遙遠地方的歷史衝突，「我們不是世界警察」。撤出阿富汗正是「世界警察」倦勤的註腳。

中國大陸的「主場優勢」

解放軍不斷壯大，美軍不再獨領風騷，使其在計算參戰成本時更多躊躇。根據美智庫評估，若美中在台海交手，大陸甚至還有「主場」優勢。《紐約時報》報道，五角大廈已就台灣問題對中國進行了十八次兵棋推演，中國每一次都佔據上風。其中一個原因是地理因素。台灣距中國大陸約一百英里（六十二公里），但距檀香山五千英里（三千一百零六公里）。在台灣島五百英里（三百一十公里）範圍內，中國大陸有三十九個空軍基地，美國有兩個。為幫助台灣，美軍需跨越很遠的距離，而中國已建立了常被稱為「航母殺手」的先進反艦導彈庫，目的是使美國這樣的救援任務付出巨大的代價。蘇起指出，美國一位退休將領曾私下對他說：「你知道嗎？美國一艘航母如果被擊沉，死亡人數可能等於一個珍珠港加上一個九一一。」言下之意，美國需要為台灣冒這個風險嗎？

這個答案現在已呼之欲出。前台灣大學（台大）政治系教授張麟徵指出，二零二零年九月間，美國務院次卿克拉奇(Keith Krach)低調訪台，惹得解放軍大批軍機連兩天跨越海峽中線示警，後來迫使“外交部長”吳釗燮出面，澄清台灣無意尋求與美建交，台海衝突也不會尋求美國救援。今年一月十三日，美駐聯合國大使克拉芙特（Kelly Craft）啟程訪台卻半途折返，美國務院宣布為順利移交政權，取消一切出訪行程。從這些動作來看，即使莽撞如特朗普，也不想冒險與中國開戰，臨危終究會服軟。

押寶美國綠營豪賭

雖然美國極可能在台灣危難時棄台而去，但對綠營來說，除了依附美國其實別無選擇。台灣智庫諮詢委員賴怡忠在一場座談會中表示，未來美中、美台關係平行化是可預期的，這是台灣對美關係更健康的發展，在台海的經營中，美國雖不會放棄「戰略模糊」的政策，但實際上對台的承諾越來越清晰，並進一步引導其他同盟國家對台態度和立場也越清晰，包括日、澳皆先後公開表達對台海的關注，台海將成為影響印太戰略的關鍵，台灣的重要性也會更加凸顯。

美方戳破台獨神話，但一般認為綠營不會放棄這塊「神主牌」。前民進黨立委沈富雄表示，邱義仁講出台獨的困境後，民進黨裏的國會議員起碼有一半明年很難選，因為他們很難澄清台獨究竟是真或假。

美方的表態或許會讓綠營支持者心碎，但民進黨向來精於選舉操作，眼前的「失」未必就真是「失」。中山大學政治所教授廖達琪認為，儘管美國戳破台獨神話，但對民進黨明年國會議員選舉幾乎毫無影響，「現在台灣主要是恐共、厭共，不是台獨的問題」。從民調可見選擇不被中國統治的比例超前的高，「獨立不是台灣最高價值，從來不是」。

邱坤玄指出：「統一不可遇，獨立不可行，那你不搞現狀要搞什麼？」邱坤玄指出，維持現狀還是台灣最多人支持。「這個現狀誰界定的？」中共要的「現狀」美國不要，台灣的現狀就是被美牢牢掌握。

邱坤玄表示，美國界定的台海現狀就是「兩個政府」，比較敏感的說法是「兩個中國」，當然嘴上不會承認。「美國要保有足以制衡中共的籌碼，台灣就是一個棋子，任何可以壓制中國大陸成為世界第一強權的工具，美國都要用，就這麼簡單。」

在馬英九時代，認為若台灣一面倒向美國，將淪為大國博弈的棋子，所以力持「親美、和中、友日」大戰略，台灣內外活動空間擴大，兩岸也沒有兵戎相見風險，多少也能主導自己的命運，導致各方都想拉攏，因而獲取不小的外交「紅利」。

當年馬英九不押寶，「日本人也擔心，美國人也小擔心，但現在不需要了，台灣自己赤裸裸地展示立場」。邱坤玄說：「台灣的反應你絕對可以猜得出來，只要日本給我什麼東西，我就當你是親哥哥，你美國給我什麼，就是當我爸爸，台灣其他還有什麼？就是完全配合。」

美國的訊息殘酷卻很真切

綠營賭性堅強，樂得當美國的棋子，有軍事專家說，如果台灣當美國棋子，可以換得二十年的安全也不錯。真有這種「好事」嗎？阿富汗的下場台灣還不警惕？美國前副國家安全顧問博明（Matthew Pottinger）說得很直白，但可能不太中聽。他說，台灣人民須了解到情勢的重要性與危險性，必須真正團結，且可能必須做出犧牲，要備戰止戰。來自遠方的訊息殘酷卻很真切，蔡英文是否聽到了？

作者：童清峰（香港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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