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民黨「二階因素」 影響對華外交 ／文：張望

7月，自民黨外交部會向首相官邸提交了一份建議書，包括要求安倍政府中止國家主席習近平訪日的事宜。據時事通信社早前披露，7月7日，經自民黨幹事長二階俊博和政調會長岸田文雄協調，該建議書改以自民黨負責外交事務的「外交部會」的名義，而非自民黨決議的形式向政府提交。據稱，二階在黨內強調，處理日中關係必須慎重。

小泉拜靖國為討好橋本派

二階的案例，暗示了長期存在於日本內部的對華外交和黨內政治的聯動關係。時間回到小泉純一郎時代，在2001年至2006年之間，時任首相的小泉堅持每年參拜靖國神社，一度令中日關係陷入低谷。根據筆者數年前的研究顯示，小泉當年堅決參拜靖國神社的原因之一，和中日關係或對華戰略毫無關係，而是意圖爭取反對小泉改革的橋本派自民黨議員的支持，試圖通過有限讓步來開拓和橋本派內元老的合作關係。而當年小泉爭取的對象，是自民黨內橋本派重量級人物古賀誠。古賀誠在自民黨內屬道路族，也是日本遺族會會長，一直堅決主張首相參拜靖國神社。因此，對小泉來說，停止參拜靖國神社在日本國內政治中有害無益，堅持參拜反而有助於在推行改革時爭取到政敵合作。2002年後，古賀開始漸漸抑制對小泉的郵政民營化改革的批評，並在2005年的郵政法案投票中故意缺席棄權。

明年大選 自民黨憂失政權

同樣，按照這一邏輯，分析目前日本國內政治中自民黨總裁和幹事長二階之間的黨內關係，有助於展望短期內日本對華外交的走向。由於新冠抗疫政策失利而導致支持率急降，自民黨政府如今正在積極籌劃政權保衛戰，以應付即將到來的2021年國會選舉。安倍屬意的人選，例如政調會長岸田文雄，都在為如何接安倍的班傷透了腦筋。有消息指出，目前安倍官邸完全依靠負責選舉黨務的二階來統領自民黨。而二階本人早前已明言，自民黨目前存在失去政權的危機，並開始聯絡黨內各派重要人物（包括安倍在黨內的老對頭石破茂），意圖在內閣支持率大幅下跌時推出一個能夠贏得選舉的首相人選，以確保日本自民黨政權的延續。二階俊博承接數年前去世的野中廣務的外交人脈，是日本自民黨內有名的知華派。在這樣的情况下，無論是安倍還是下任首相，在考慮對華外交的過程中都不能無視掌握自民黨未來國會選情的二階的對華慎重意見。可以預期，只要二階位居自民黨幹事長，日本對華方針短期內不會出現「對美一邊倒」的戰略性調整。

理解日本對華外交的規律，有必要具備「分析層次」（level of analysis）的意識，避免受到主觀判斷或個人好惡的影響（日語：希望的觀測）。決定日本對華外交的因素，在有些情况下未必是日本對國際體系力量分佈變化的回應，也未必和日本對華長期戰略存有直接的關聯，而往往受到自民黨的黨內政治這一層次的影響。日本在特定政策議題對中國採取強硬/溫和的政策，究竟是出於精心策劃的長期對外戰略，還是出於意識形態因素，或是執政黨政治鬥爭的內部需要，是值得關心中日關係走向的各界人士深入分辨的重要課題！

作者：張望（早稻田大學國際教養學部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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