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立本：台灣得民主失中國

為何台灣的民主化會成為台獨的開始？七十年代黨外時期，台灣前仆後繼的民主運動先鋒大都沒有台獨的理念，他們只是希望將台灣建立成一個民主自由法治的社會。他們絕對沒想到，台灣贏得了民主之後，卻失去了中國。

台灣如今擁有全民直選總統的政治，但社會上「去中國化」已經鋪天蓋地，尤其是年輕一代，不僅不再認同自己是中國人，也和中華文化漸行漸遠。但很多對「中國人」三字仍然很有感情的台灣民眾，無論是本省人或是外省人，都有無可奈何、乃至心如刀割的歷史惆悵。

當然最痛心疾首的是對李登輝有知遇之恩的蔣經國。他在一九八四年任命李登輝擔任中華民國副總統，以為是提拔本地精英參與高層決策，但沒想到是迎來一個「國民黨終結者」，最後甚至成為「中華民國終結者」，改變了台灣的歷史。

為何政治歷練豐富的蔣經國會看錯了人，將國家重任交給一個後來背叛他理念的人。台灣民間有很多的傳說，甚至出現不少段子，穿鑿附會，真假莫辨，但可以確定的是，李登輝在公開記錄上，對國家認同不斷變換說法，從出任總統之前，到當選之初，都到處強調他的拳拳中國心。他在九十年代還設立國家統一委員會，並且提出「新中原主義」，尤其中國大陸在八九十年代走向市場經濟與全球化，台商在神州大地走南闖北，更使不少人對於台海兩岸的融合抱有極大的希望。

不過台灣的文化界早就出現敏銳的觀察者，發現李登輝的心口不一，冠冕堂皇的說詞，都不是他內心的真正想法。著名小說家張大春在一九九六年出版了政治小說《撒謊的信徒》，男主角李政男就常說很多謊言來掩飾自己的本意，人格的分裂，卻在現實的世界發揮影響力。這本被視為影射李登輝的小說轟動一時，洛陽紙貴，對台灣政壇怪現象的分析，入木三分。

正是文學的真實，發現了政治的謊言。李登輝其實是變臉大師，他內心深處，都有強烈的定見，但他是政治「無間道」，善於掩飾自己，直到他到達了權力的高峰，才逐漸流露本真理念。到了退休後的晚年，他就毫不掩飾自己是「愛日家」，重現二十二歲之前「岩理政男」的日本價值。

很多曾經幫忙過李登輝的國民黨老人，都很惋惜李登輝的抉擇，認為如果他有更遠大的理想，可以將民主的台灣，成為中國的模範。但如今他走向三民主義的反面，反而讓中共鬆了一口氣，發現沒有一個「自由中國」來挑戰，沒有國民政府來和它逐鹿中原。但對全球中國人來說，目睹台灣「脫離中國」的過程，難忘李登輝對中華民國的誓言，最後卻變成世紀的謊言，見證蔣經國的夢想破碎，只留下歷史惆悵的背影。 ▇

作者：邱立本（香港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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